他,4岁拿起画笔,童年因“不会念书”被各学校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,25岁时凭借四格漫画红透宝岛;他,笔下的线条中充满了幽默,方寸之间,挥洒自如;他,嘲讽众生百态,被许多人封为“爱情先知”、“城市先知”,却自称只是一个孩子;他,把上班看做违反人性,却让无数被现代快节奏奴役的人们将疲惫和绝望消解在他的作品里。朱德庸,一个用冷静和幽默窥视世界,用最简单的方式让你看到真相、反思自我的漫画家,一个站在飓风中心,却独享悠然的大孩子。
关于“家”:环保达人的简约主义
这次来杭州,除了参加第六届中国国际动漫节之外,朱德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,那就是验收自己在杭州的新“家”——西溪湿地创意产业园中的朱德庸个人工作室。
朱德庸是台湾人,在台湾已有两个家,一个在台北最繁华的地段,一个在偏僻安静的郊区。此外,他在北京还有一处居所,算起来,杭州西溪创意园的工作室,已经是他的第四个“家”了。
有了这间工作室后,朱德庸和妻子冯曼伦马上开始装修。他们请来了台湾一位搞设计的好朋友负责设计,朱太则负责在这个大空间里添加各式家具。
工作室走的是简约复古环保风,一楼几十平方米的阔大空间里,只安放了一张十余米长的原木大桌子,一个暗灰色布沙发,一张榻榻米式的木板床和3盏米黄色吊灯,中间还有一个用从福建运来的大石块做的火炉,外间是一个从西安淘到的木质柜子,地板则用废弃大理石打碎拼成马赛克效果。工作室的一面墙上挂满了朱德庸未公开发表过的作品。朱德庸说,他平时就在那张原木大桌子上画画,画累了直接躺在桌子上睡觉,平时在外面捡到枯树就带回家放在火炉里,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就是纯天然的柴火。
朱德庸希望尽量保持工作室未装修前的样子,所以不在格局上做大改动,除了给墙面粉刷了白漆、安装了几扇推拉门外,几乎没做什么装饰,更未做任何隔间,整层工作室就是一个空旷的大空间。他开玩笑地说:“下次带辆脚踏车来,画累了就在里面骑上几圈。”
关于创作:把脑袋里的创意像倒垃圾一样倒出来
对于朱德庸来说,创作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。朱德庸说,他的创作靠的就是两个词,“想象”和“冲动”。比如,当他讨厌一个人时,他会“看到”那个人身上长满了窟窿,窟窿里爬满了苍蝇;而当他喜欢一个人时,他会“看到”那个人头上长出了青青的藤蔓,藤蔓上开满了色彩斑斓的花。
正因为有了这样奇特的想象力,所以他总有源源不断的创意。“我的脑袋就像一个垃圾筒,那些创意就像垃圾,如果不赶快把‘垃圾’倒出来,‘垃圾筒’就会装不下。”朱德庸笑着说。
说起自己的作品,朱德庸十分喜欢《绝对小孩》,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孩子,所以当他看到现在的孩子要承受那么多的压力,享受不到童年应有的欢乐,就觉得很可悲。因此,他创作了一部从孩子的角度看世界的漫画《绝对小孩》,希望在自己的作品里保留一些孩子该有的童真。
而一直在三联周刊连载的《他们都有病》是近年来朱德庸比较满意的作品。朱德庸说:“许多人背负着强大的社会压力,心灵多少都有些扭曲,我想要把这些我们身上的扭曲和疾病画出来。”这部作品的创作与之前的完全不同。之前的作品都是全部完成后交给出版社编辑出版,而《大家都有病》则是在完全没有创作规划的情况下,每天画一点,今天不知道明天画什么,出版商也完全不知道最后出来的会是怎样一部作品。朱德庸说《大家都有病》完全是靠着一股冲动完成的,而这带给他和他太太一个奇妙的经验,那就是“顺着感觉走”。
关于社会:什么事都在发生
对于社会,朱德庸有着幽默独到的审视方式。
在朱德庸看来,上班是件十分违反人性的事,“世界上只有人这种动物需要上班,许多人每天都要做那么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,太违反人性了。”在朱德庸眼里,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“荒谬”的事,把这些看起来荒谬却真实发生的故事画出来,就是《什么事都在发生》。
这部作品与他之前的作品差别很大,在没有固定主人公的情况下,通过90个小故事来讲述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各种故事。
在朱德庸看来,西方国家文明发展进程缓慢,所以西方人的人性扭曲也是缓慢的。他们有时间做出调整;而中国的发展太快,人们来不及做出调整,如同一个物种一夜之间从寒带来到了热带,种种不适应必然导致各种“荒谬”的事情出现。
刚开始在三联周刊连载这部作品时,朱德庸还担心不会有太多人喜欢,但是连载近一年来,《什么事都在发生》受到了读者的热情追捧。这让他出乎意料,也觉得非常高兴。“有人喜欢这部作品,说明他们与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相同,这让我很欣慰。”
关于人生:飓风中心独享悠然
朱德庸说,这个世界最让他困扰的就是“大量生产”这件事,“我生产的最多,我就是最厉害的;我投资个几百亿,我就是老大,大量的产品被生产出来,却没有人去注重品质,这是现代人的迷失”。
而在这样一种现代人的普遍迷失中,他却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悠然,如同一个原始人一样,过着不用电脑、不用手机,也不经常出席社交活动的“ 穴居”生活。每天除了用十分钟收发邮件外,他从来不用电脑做其他事情,在他看来,“电脑和手机简直是泯灭人性的发明,它们束缚了人的思想和行动”。面对被各种信息充斥的网络时代,朱德庸却潇洒地用行动抗议:“我有不知情权”。
他的生活起居也很有规律,不像其他艺术家那样夜间劳作甚至不眠不休。他习惯于每天早上起来画画,画到中午11点左右和太太出门散步,下午和太太儿子一起做些喜欢做的事,聊聊天,喝喝咖啡,读几本好书。朱德庸说他台北的家只被两件东西堆满,一是画稿,二就是书。
在朱德庸看来,自由创作者最大的优势就是行动不受限,可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空间。他对“自由”的需求比名利更大,所以在许多同行都聘请了助手,组建了创作团队时,他依然保持一个人的创作姿态。
因为这样的生活方式,朱德庸几十年并没享受到“出名”的作用。“26岁出道前没人知道我,26岁后我照样不去搅和任何事,我
现在的生活跟26岁前没有什么区别。”如同处在飓风的中心,当周围的人群都仓皇窜逃时,他却屹立着岿然不动。当慌乱的人群望着他疑惑不解时,他冷静幽默地淡淡说道:“飓风的中心没有风”。
如同他2010年最新作品的名字《众人之间独享自我》一样,他就是那个处在飓风中心,望着众人,独享自我的“绝对小孩”。
通讯员 傅晨琦 本报记者 潘剑凯